「天馬會」三個大字和它們的會標。在我的腦府中轉動。也不知有幾年了。最初是在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天馬會出品的畫片上領略到有數的作品。這是使我感到莫名的悵惘。一則因為時間關係。二則因為地方關係。所以未能直接親自來鑒賞。今年呢。巧極了。適在我漂泊到上海的二個月後的今天。第八屆展覽會在霞飛路尚賢堂舉行。我是何等地快慰啊。雖然我是給「藝術」二字所排斥的。可是我確實愛好藝術尤其是對於繪畫。既有這個公開展覽的時期。豈肯輕輕的放過。
在午後。何君美士來看我。一同到了尚賢堂。在會場門口。有一條白布。橫寫著天馬會第八屆美術展覽會十一個大字。費了小洋六角。買了兩張觀覽劵。一本出品目錄。進去第一室是西洋畫部。第二第三室也是。第四室是攝影部。樓上是中國畫部和雕刻部。（下面有也幾件雕刻。）我現在把看後的感想寫下來算不得是批評。（照出品目錄的順序說。）
一．中國畫部 王箇簃「蒼松」極有精神。孫瓊華女士「仕女」。工細非凡。韓步伊女士的作品。我以「秋谿放棹」為最許士麒的「蜀山旅行」俱見真力。李秋君女士的「修竹遠山」超脫塵俗。伊的「鳥巢禪師」。已為某君定去。張小樓的作品。我極喜他的「風雨竹」。王師子的「枇杷」「石榴花」均佳。馬孟容的「稻鼠」。極盡鼠之形態。樓辛壺的「蘇堤春曉」「秋林遠岫」「風篁」等均佳。錢瘦鐵的「九龍飛瀑」最好。已為某君所定。謝公展善寫菊尤以指畫的一幅最佳。吳昌碩雖祇小小的一幅的「硃竹」。可是此翁矍鑠。筆意很是蒼勁。允稱名作。王一亭的「缶翁畫像」亦佳。
二．西洋畫部 蔡錦泉的「十月之晨」。用色很好。許士騏的「瀑布」。畫幅雖小。可是將天然的流動的瀑布。卻完全在尺紙上了。龐亦鵬的「鴛湖一角」最佳。「窘」亦好。粉畫「殘菊」。令人有遲慕之思。郭谷民的「晨霧」「秋收」色調很好。朱增鈞大幅「誦經」將迷信的老婦人的姿態。完全的寫了出來。張道藩的「邵洵美氏肖像」「公園」二幅。最引人注意。常玉的「素描」。可稱國中第一。楊淸磬的「餘光在葉」「富貴」「絢爛之春」「蓮花橋」「午夜」諸幅。非但色調美而已。而且將他的幽靜的個性。完全在畫面上可以看出。王濟遠的「去思亭影」最佳。汪亞塵的「金魚」「人物」均佳。江小鶼的「萬古長春」（即送李祖法唐瑛婚禮的一幅）色調鮮麗。「公園」亦佳。（我在看楊君畫的時候。適他走過來。拍拍我的肩膀道。請你指敎。大大的指敎。慚愧啊。我是門外漢啊。——我在尋江小鶼的「徐志摩夫人像」「自畫像」尋了半天尋不到。他過來了。我問他。為什麼這二幅沒有陳列呢。他說因為生病。還未完工。所以不陳列了。要害你尋。對不起得很啊。我說。那也不妨的。將來橫豎再好看的。
三．攝影部 張珍候的「秋水長天」「白鵝淸波」、陳山山的「飛鳥」「曉霧」、丁惠康的「娜娜」「怒統」、郞靜山的「小學友」「丹靑不獨任」、丁悚的「秋柳」、黃梅生的「月下」等、都是攝影的傑作、
四．雕刻部 朱子常的「木雕」、錢瘦鐵的「丁卯印存」、均佳、
總之、這次的展覽會、「佳作如林」、值得鑑賞的作品正多、怱怱記此、滄海不免遺珠啊
